第二百一十章 丹青身陨,天衍破万法,追夫火葬场 (第1/2页)
“蛊娘!”
“你还没死呢?”
丹青的声音充满着戾气。
小柳一脸惊恐地看着他:“丹青,你怎么会……”
“怎么会什么?”
丹青居高临下,目光冰寒地看着她:“怎么会不听教主的话,私自藏在这里?”
小柳不断向后退,眼神中的惊愕之色愈来愈甚:“你不是已经被教主困住了么?伱,你怎么做到的?”
“怎么做到的?嗬嗬嗬……”
丹青的笑声压抑又放肆,明明没有肉躯,却好似从喉管深处发出,就像是神智失常的野兽。
笔锋轻轻挥了两下。
就像是对画卷招了招手。
很快,刻录着青衣自我的那卷画轴就自动飞了过来。
他血墨画的脸上,露出了孺慕的神情。
就像是初入学堂的学生看着自己的老师。
也像是头一次拿到木头剑的幼童,看着拿着真正长剑的长辈。
崇拜。
依赖。
留恋。
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却交织出了一副极具病态的面容。
他声音急促且嘶哑,像是在粗暴地倾诉:“师父走的时候,没有给我留念想,我知道肯定是被歹人藏起来了。
我杀了好多人,却只找到了两副空白的画卷,还有这一支笔。
虽然师父没有点名留给我。
但我知道。
这就是她想要给我留的遗物。
我怕啊!
我怕失去它们。
所以怎么办呢?
我把我的肉身,与这两副画卷炼在了一起。
我甚至把我的魂魄抽了出来,炼成了这丹青妙笔的器灵。
他们都说师父已经走了!
但我知道。
他们都是骗我的!
师父没有自杀,而是被他们谋害的!
只要我能找到师父的本我,就能让师父重现于世。
教主自以为聪明绝顶。
以为封住我就能为所欲为!
但他怎么可能知道,一个徒弟究竟愿意为师父付出多少?
两画一笔,就算相隔千里都是一体。
再强的囚牢,也休想将我完全隔断!”
小柳咬牙切齿道:“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教主了?”
“怀疑?我的人生中,从来不存在怀疑这个词!”
血墨画的脸上,笑容越来越狰狞:“我只知道,真正能全心全意为师父付出的人,只有我一个!我怎么可能把身家性命全都交在教主手中?
老实说!
我并没有怀疑过教主。
毕竟……
他是师父认定的下一任接班人。
没想到他还是起了私心?
可那又怎么样呢?
怀疑亦或者信任,又有什么区别呢?
哈哈哈哈……”
他笑容十分癫狂。
小柳神色畏惧,似乎被他狰狞的神色吓破了胆,哆哆嗦嗦地蜷缩在地上。
但丹青妙笔却猛得一挥。
洒出去的墨汁,瞬间化作无数小型的囚牢,囚住了一个个看不见的东西。
墨汁很快把那些小东西给侵染了,显现出了其凶恶的模样。
这些是一个个小虫子,正准备接近花朝的本我画卷。
却被丹青尽数拦截了下来。
丹青漠然地看着小柳:“怎么这么多年了,还是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?”
话音刚落。
丹青妙笔就再次戳向小柳。
小柳面色大变,一道黑影从口中冒出,飞快化作一道残影逃离。
但她终究还是慢了半步。
那只黑色的虫子,被电闪般的丹青妙笔直接洞穿。
无力地掉落在地,痛苦地蠕动挣扎。
眼看就要不活了。
丹青妙笔也就此收手。
血墨画的脸淡漠地看着它:“废你一只一等子虫当做警告,下次再见你,必将灭掉你的母虫!”
这个蛊娘他已经认识很久了。
从第一天进为我教就认识。
那时的蛊娘,是教主手底下的唯一心腹。
为我教组织松散,因为每个人都顺从本我,很难形成纪律严明的组织。
也不是不能拉拢。
但是代价会很大。
能够靠寄生控制宿主的蛊娘,便是他唯一值得拉拢的对象。
后来的丹青和红尘,也是同样的道理。
但蛊娘对教主有种变态的依恋,丹青入驻之后颇受教主重视,这条母虫子居然吃醋了。
一次任务过程中,蛊娘对丹青暗下毒手,最终直接被他强杀。
当然。
这是丹青认为的强杀。
现在回想起来,恐怕是教主想要获得丹青渡魂的秘术,特意派蛊娘暗施毒手的。
真有意思!
“呼……”
血墨画成的脸吐了一口气。
旋即扫视了一眼房间,不由得赞叹起了蛊娘的手段。
隔绝气机的法阵做的很到位,而且很隐蔽,只要能成功关上门,并且贴上隔音符,再强的高手都很难意识到这里面发生的情况。
能在含光剑灵的眼皮底下暗算花朝。
确实只有她能够做到了。
也正好!
为自己做了嫁衣!
只是这代价有些大。
暝都尽头的确是一方独立的空间,秘密连接着暝都和现世,更是那位惊天大能创造暝都的道场。
被当做一方小世界绝对不为过。
如果没有那道裂缝,恐怕自己肉身跟神魂早就被一分为二了。
可即便有那道裂缝,他也近乎被隔绝,暝都尽头的那半出不来,现世这半进不去。
最终只能抛弃一半肉身,强行让神魂冲出封锁。
虽然还能与那半部分肉身产生一些联系,但恐怕很难重新那回了。
画卷空间需要两幅卷轴才能形成,自己的一大杀机算是废掉了。
但一切都是值得的!
蛊娘已经为自己铺垫好了一切!
“真好!”
他看向画卷中的花朝,这就是师父唯一丢失的遗物。
被那个姓白的老道士偷走了。
现在……
终于回到自己手中了。
师父的本我,似乎已经被催动了。
蛊娘这个贱人,向来擅长精神暗示和言语攻击。
也只有她,才能催发花朝的魔种。
花朝虽然是个普通到庸俗的女子,但却擅长自我折磨到了极致,明明已经看到了自己那个“专情的心上人”的丑态,却依旧相信那个人在爱着她。
魔种,居然一点没有爆发。
还得是蛊娘这个贱人啊!
两副画卷并排悬空。
一边是花朝的本我与自我,本我虽然没有完全苏醒,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强行描摹。
另一边他绘出的青衣的部分自我,里面有无数人的心头血,自己的、乌问的、还有教主的……
一开始。
他还在踌躇。
担心只有自己的心头血,不足以让师父完全复苏。
但没想到,原来为我教教主,就是墨家墨圣!
有墨圣在其中斡旋,要到乌问的心头血并不算难。
只可惜。
白家老道和嬴十三的心头血没有拿到。
此五人,是跟青衣关系最近的五个人。
但丹青根本没有接近白家老道的实力,哪怕后者已经瘫痪在床。
至于嬴十三。
丹青本来有机会的,如果红尘能把那帮人拿下,自己直接要来嬴十三的心头血都不是不可能。
但没想到暝都尽头的冲突居然那么激烈,嬴无忌居然直接用诡镜秘术反控制了红尘,别说嬴十三的心头血,就连自己都差点折在那里。
少了这两个人的心头血,青衣的自我空了很大一块。
但这没有关系。
因为以他人心头血所绘的自我,本身的误差就很大。
只要以融合上本我,本我就能做出矫正。
缺失的这部分,的确会有不小的影响。
但同时也能削弱青衣与白家老道和嬴十三的羁绊。
并不全是坏事。
“现在……”
丹青神情看着花朝的本我,神情无比狂热。
他曾在青衣的尸身上取出过心头血,却怎么也画不出青衣的本我。
那时他就知道,师父肯定是自己画出了一个本我出来。
丹青之术。
本身就是轮回之术的基础。
一个本我。
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份。
但现在……
足够了!
丹青妙笔震荡了一下,便把笔尖所有的血气都给震了出来,这是小柳和蛊娘的血,根本不配玷污自己师父的本我。
笔杆转动。
一缕缕新鲜的血液从笔杆的内槽中涌入笔尖。
这便是他珍藏多年的青衣的心头血。
笔尖缓缓移在画卷之上,魔种点亮了隐藏状态本我的七成。
剩下的三成,便由我强行描摹!
只要描摹成功,便能将本我这部分裁下来,嵌入青衣的自我之中。
如此一来。
青衣便能再度降临世间。
以青衣的心头血,描绘青衣的本我,怎么可能失败?
可真正落笔的那一刻。
丹青妙笔陡然一震,仿佛感觉到了强大的阻力。
一股让人浑身战栗的惊恐从他内心深处袭来。
这个阻力。
不应该啊!
丹青急了。
催动了全身的法力描摹。
但却仍然一滴血墨都描不上。
“怎么回事!”
“画上去啊!”
丹青声音凄厉,却怎么都画布上东西。
法力倾注。
却怎么都没办法描摹上一丝。
他要疯了。
明明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。
为什么到这最后一步,却进行不下去了?
情急之下,丹青甚至燃烧起了神魂。
可不管他的神魂如何燃烧。
依旧无法取得寸进。
“不可能!”
“不可能啊!”
血墨画的脸已经扭曲得跟鬼一样。
布局这么久险死还生的他,却要倒在最后一步。
他整个人都要疯魔了。
灵魂和法力疯狂燃烧,恐怖的波动一波又一波地打在画卷上,但却无法对这最后三成的本我纹路造成任何影响。
丹青明白。
自己的丹青之术已经催发到了极致。
任何人的本我都不可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描摹。
但眼前这幅画挡住了。
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。
这就是青衣留下的剩余轮回之法,同时也是她的圣人之路。
也只有青衣设下的封印,才能让他丝毫奈何不得。
也许……
师父真的是自杀?
这个念头,刚从丹青脑海中冒出,就开始疯狂蔓延。
却不但没让他冷静。
反而让他更加疯魔。
“不可能的!”
“没道理的!”
“师父!你不可能自杀!”
“师父你出来亲自回答我啊!”
灵魂和法力燃烧的波动一波波涌出,涌向画卷之中,却像是击打在磐石上的浪花,根本不能奈何它分毫。
血墨鬼脸愈发狰狞。
但神情越狰狞。
血色就越淡。
他已经接近了油尽灯枯地步。
慢慢的。
笔都在颤抖。
但他始终没有放弃。
就在这时,画卷出现了异动。
可丹青还没来得及欣喜,就发现画卷中的人好像活过来了。
笔尖被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握住,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从画卷中走了出来。
花朝神情恍惚,目光之中满是凄怆。
她看着血墨鬼脸,声音无比冷漠:“收手吧,青衣前辈已经作古了,除了那个封存的大神通之外。我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,一个百无一用的矫情废物。”
“不可能!”
丹青声音凄厉:“你骗我!”
他拼了命地想要抽出丹青妙笔,想一击了结了花朝,他不允许自己的师父成了一个这样的人。
但他怎么用力。
丹青妙笔都像嵌在花朝手里面一样纹丝不动。
那只手明明很柔弱。
但他却半分奈何不得。
花朝转过身,指向那张空白的画卷:“青衣前辈还有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在,你想问什么,就问吧!”
说着,便松开了丹青妙笔。
血墨鬼脸恍神了一阵,再次看向空白画卷,眼神之中竟然涌出了一丝恐惧。
近师情怯。
可能就是这种感觉。
但他还是催动着所剩无几的法力,控制着丹青妙笔飞了过去。
踌躇良久。
他在空白画卷上写出了第一个问题:师父!我错了么?
问题下面飞快涌出两个字:错了。
丹青妙笔又写:可你当时愿意教我轮回之术。
答:因为我从你眼中看到了对盛世的渴望。
丹青妙笔又问:那你为什么传授一半不传了?
答:因为对盛世的渴望全系于一人之身,一旦你是如此,即便我真是开创盛世的那个人,你也错得很彻底。
丹青妙笔悬停。
像是怔了很长时间。
最终。
又颤颤巍巍写下了最后一个问题:师父!我能见你最后一面么?
它立在画卷之前。
似驻足期盼。
可等了许久,都没有等到新的回答。
问题下面一片空白。
却写满了失望的情绪。
血墨鬼脸上的神情僵住了,期盼的情绪慢慢消失,等到消失殆尽的时候,只剩下无尽的死寂。
生机尚未消散。
却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欲望。
他仿佛回到了那个遍野雪盖的冬天,身躯僵硬已经失去了所有求生欲。
只是不同的是。
那次有师父把他从雪中捡了出来。
但这次却再也不会有人帮他逃离雪窟。
“就这样吧!”
血墨鬼脸缓缓消散。
就在消散的前一刻,他看到了眼神中同样没有任何生机的花朝。
到现在他都不明白,为什么师父将本我削减修改成了这样的废物。
但他隐隐记得,白家老道曾经说过,这是师父留下的一双眼睛,一双平凡却能够看到盛世的眼睛。
曾经。
他无比痛恨这双眼睛。
但这最后一刻,他想善待这双眼睛一次,毕竟这是师父唯一留在这世上的东西。
震散了笔尖上所有的血污。
他轻轻一甩。
一缕衰弱到不能再弱的神魂飞了出去。
轻轻附在了花朝的眉心。
这是他最后一缕本命神魂,也可以看做那两幅画卷一只笔的器灵。
如今。
算是认主了。
但究竟能发挥几成功力,他没有抱半点希望。
因为他也从来没对花朝抱半点希望。
之所以这样做。
只是因为他希望自己人生中最后一件事,不会让师父失望。
即便师父已经不在了。
他也不想当一个逆徒。
“嗯?”
花朝茫然抬起头,却发现几幅画卷一支笔全都落在了地上。
隐隐间。
她觉得这些东西好像认主了。
同时又有一段记忆涌入脑海。
暝都尽头?
她的身躯很快就绷直了,因为在这段记忆当中,她看到了嬴无忌。
无忌他……被困了?
这化作里面,好像就藏着最后一道裂缝。
也就是说,只有我才能把他们救出来?
我行么?
一缕担忧的情绪在心头生出。
但仅仅片刻,就有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戾气因为这个名字而涌出。
这种戾气。
让她几欲发狂。
只想现在就撕了画作,彻底断了嬴无忌回来的念想。
小柳刚才说的话,不断在耳边回响。
声音异常凄厉,每一次回荡都几乎摧垮她脆弱的神经。
她颤颤巍巍站起身子。
尝试用意念沟通画卷。
仅仅一个念头。
画卷就飞了起来。
方才法力与灵魂燃烧的庞大力量都融入了她的本我。
只要她愿意,随时都能通过两幅画作打通这个裂缝。
同时也只需要一个念头,就能将这道裂缝彻底废弃。
过往的回忆,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。
一股股戾气犹如狂涛怒潮一般,拍打着她脆弱的心弦。
她在发抖。
却还是颤抖着朝画卷中注入方才捡来的能量,想要通过裂缝唤醒另外一张画卷。
不论如何。
先让嬴无忌回来再说吧!
可也正在这时。
她却发现自己的能量一点都不听使唤。
她慌了。
发疯一样催动融于本我中的能量。
但却一点都催动不了。
她越尝试,心中的戾气就催发越多。
痛苦得她要发狂。
也正在这时。
“吱呀!”
有人推门而入。
花朝转头一看,发现门外齐刷刷地站着人。
白仪。
剑灵阿姨。
巫霜序。
还有传言中昏迷未醒的赵宁。
每一个人的脸上,都满是担忧之色。
她有些局促,又有些害怕,嘴唇哆哆嗦嗦的,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场景。
巫霜序神情无比平静。
只是俯身将半死不活的蛊娘一等子虫捡起来装进了玉瓶之中。
随后看向花朝,微微笑道:“你的一切力量都来源于本我,现在却做着与本我相悖的事情,又怎么能做到呢?”
花朝语气有些急切:“那我如何才能做到?”
巫霜序没有回答:“现在的你,应该想让嬴无忌死才对,你为什么又要救他?”
“我,我……”
花朝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,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。
但看这些人的眼神就知道,这件屋子里的情况,肯定已经被她们知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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