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一章 赵宁:以歹人之血,把我嬴兄洗白白! (第1/2页)
巫霜序此话一出,满堂皆惊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姬肃身上,如果说这些侍卫都受了烈火掌法的腐蚀,那么被嬴无忌反杀便不足为奇了。
姬肃整个人都麻了,哆哆嗦嗦地站起身:“巫千户,你确定你的判断是对的么。他可能是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,不小心腐蚀了心脉,你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!”
巫霜序神色平淡,手中短刀不断飞舞,将在场十几个侍卫尸体的经脉全都剖了出来,然后截出里面有异样的部分。
随后淡淡道:“十几个侍卫无一例外,都只有部分要害经脉被腐蚀,公子肃的意思是,这十几个人同时走火入魔,有的伤了心脉,有的伤了肺脉?而且伤得这么隐蔽,只伤了一小截,生怕我们这些仵作看出来?”
姬肃:“……”
冷汗在他脑门上扑簌簌地落了下来,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,嘴巴张了又张,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而飞鱼卫也将他团团围住,眨眼之间,他的脖子上就架了四五把刀剑。
魏桓声音含怒:“公子肃,你作何解释?”
魏猛更是拍案而起,若不是飞鱼卫拦着,恐怕已经将姬肃撕个粉碎:“我说你这厮为何要接近我腾弟,还送上了贵重的猫女,原来在这里等着呢!我弄死……”
姬肃整个人都麻了,嘴唇哆嗦着不知作何解释。
忽然,他看向了韩歇。
韩歇吓了一跳,心想你偷偷用烈火掌法害人,你看我做什么?
他想骂姬肃,但现在骂姬肃,完全就是不打自招。
赵宁心中狂喜,语气却是凌厉无比:“公子肃!说说吧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姬肃嘴唇哆哆嗦嗦的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他的现状跟昨天的嬴无忌太像,事情发生得太突然,就算脑子转得再快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。
百口莫辩!
真的是百口莫辩!
嬴无忌陷入这等境地,魏家查、相府查、乾国使馆查,查了整整一夜,都没有任何转机。
自己承认不承认,已经无关紧要了,无非就是一个人背全锅,还是两个人一起背锅的问题了。
巫霜序拱了拱手:“禀殿下!鹿房乃是魏腾私人所有,但凡想要进鹿房,必须要经过魏腾的同意。昨日吾等对这几日进出鹿房的人进行了盘查,能使出烈火掌法的,只有姬肃一人。”
“闭嘴!闭嘴!”
姬肃突然像疯了一样,他牙都快咬碎了,哪还管得了那么多:“好你个韩歇,你们韩家想要借我的手,挑拨……”
“闭嘴!休要血口喷人!”
韩歇哪能由他胡说,立马就是一根毒针甩了过去。
但围住姬肃的飞鱼卫当中,早已被巫霜序安排了高手,当即挥刀格挡,将毒针震到了墙上,随后更是飞快将韩歇控制了起来。
姬肃笑得凄厉:“你们韩家想要挑拨乾国魏家和跟相府的关系,就想借我的手!现在人杀了,怕我拿捏你们的把柄,所以就想卸磨杀驴了?”
韩歇怒道:“休要血口喷人,这烈火掌法明明就是你们炎国姬家独有,何时能怪得到我头上?”
姬肃呵呵一笑:“我坑死嬴无忌就行,我对魏家侍卫动手,我不是有病么?”
韩歇反问:“方才巫千户已经说了,鹿房之中,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够使出烈火掌法,铁一般的事实摆在大家面前,难道你还想找替罪羊么?”
“这,这他娘的……”
姬肃都快急死了,他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,但他知道整个黎国,不可能有人帮自己。一旦今天黑锅全都扣在自己头上,那直到死都不可能拿下来。
他尚且能以死谢罪,但炎国呢?
何况,坑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韩家。
他忽然眼睛一亮:“对了!猫女,那个猫女!太子殿下,那个猫女有猫腻!现在的猫女尸体,并非当日的那个,韩歇让我带给魏腾的猫女,是一个善用魅惑之术的猫女,最后被掉包了。
她肯定也事先学了烈火掌法,特地用来陷害我!
是!我是希望魏家与乾国闹翻,但我不傻啊,嬴无忌和魏腾谁死了对我利益最大,我还是分得清的!
魏腾行为异常是猫女蛊惑的,猫女是我送给魏腾的,但这猫女是我从韩家拿来的啊!
我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,为何非要使出烈火掌法,把我自己置于危险之地?
殿下若是不信,大可以查查韩家的黑产账目,实在不行去卖猫女的地方,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!”
“你放屁!”
韩歇也急了,如果没有这个烈火掌法,等到猫女尸体腐烂,这个案子就是一个无头悬案。
可偏偏,烈火掌法?
姬肃本身就离绝境就只差一步,被这么一推,难免会口不择言。
可这一口不择言,直接把韩家卖得干干净净!
这是为何?
这烈火掌法究竟是哪来的?
我甘霖娘!
究竟那个步骤出现了问题。
赵宁居于高位,冷冷道:“公子肃透露了这么多案情,逻辑缜密,听起来也不像是虚言。飞鱼卫听令,立刻将韩卫尉请来,顺便带着韩家大宗交易的账目,包括见不得光的那些。顺便告诉韩卫尉,有些东西即便他想藏,本殿下也有法子查出来。”
韩卫尉,自然是韩家如今的家主韩赭。
“是!”
千户陈维领命,当即带着一对飞鱼卫离开了内厅。
一时间,场面上的局势沉闷到了极点。
本来一场普普通通的凶……
本来这场凶杀案就不普通,将乾国、魏家、相府三大势力全都牵扯了进来。
结果转头一查,炎国和韩家居然也牵扯其中,而且听意思,最大的主谋居然就是韩家。
虽然韩歇极力否认,但姬肃一股脑吐出了这么多线索,根本不像是情急之下能编出来的。
离了个大谱!
在场的魏家人无不脸色阴郁,若心里的火能通过双眼喷出来,恐怕姬肃和韩歇已经被焚得渣都不剩了。
赵宁虽然也是神色严肃,心中却放松了许多。
她忽然感觉手背一阵冰凉,转头一看,发现李采湄投来了一个宽慰的笑容。
这个时候,沉默许久的罗偃忽然开口说道:“如此看来,魏腾与嬴无忌都是此案的受害者。嬴无忌虽举止过激,却也在情理之中。
殿下,狱中污浊,阴气甚重,公子无忌身受重伤,若继续在狱中呆着,恐伤本源。
故臣请求将嬴无忌暂时释放,留在飞鱼卫内院养伤修整!”
赵宁微微有些诧异,不过还是笑道:“准!”
“殿下且慢!”
魏猛忽然上前一步:“殿下!不管嬴无忌是不是受害者,亲手屠戮我魏家二十七人的都是他!袭杀侍卫之后,他已有自保之力,却还是对我魏家子弟痛下杀手!此等行迹无比恶劣,若就这么轻易把他放了,我大黎律法岂不成了笑话?”
事情到了这一步,嬴无忌的确摘掉了首恶的帽子。
可死了十几个胎蜕境的侍卫魏家能忍,后面死的那些魏家子弟以及魏腾,就纯纯是打魏家的脸了。
若是这么轻松地把嬴无忌放出来,魏家士气必定大挫,在绛城的威望也会大大降低。
“笑话!”
罗偃怒极:“吾女遭受无妄之灾,嬴无忌更是无端陷入生死陷阱,这些可都是拜你们魏家所赐。魏腾虽然也是受害者,奸污未遂的是他,杀人未遂的也是他。他死于他人之手,律法无法施加他身。
但子罪父偿,恶徒之罪,宗族代受。你们魏家在场这么多人,至少也得跪下受鞭刑二十,才能提出这个要求吧!”
魏猛气得眼睛都红了:“罗偃!你……”
“放肆!”
罗偃怒喝道:“吾乃一朝相邦!就算你爹,也得尊称一声罗相!你区区一个都尉,哪来的胆子直呼本相姓名?”
魏猛:“……”
公孙棣也站了出来:“友人将受辱,自身将受戮,只要有点血性,哪怕是一个匹夫也当戮尽歹人!何况我家公子乃帝王血脉,有继承王爵之位的资格,杀你区区一个魏姓歹人有何不可?
若你们黎国律法,限制的是血性正义之士,护的却是为富不仁,强抢民女的歹人!那你们黎国的律法,还是趁早扔了吧,犹如茅坑,只养蛆虫,实在臭不可闻!”
在他说完以后。
嬴十三也终于开腔了:“贵国内政,实在混乱不堪,贵族倾轧反倒让我国公子深陷其中。此案只要我国公子沾染一点污名,我必启奏我国陛下,乾虽拮据,兵不曾弱,你们黎国律法护不住我家公子名声,那就由我乾国刀兵来护!”
公孙棣:“……”
他有些懵逼地看着嬴十三,虽然很有气势,但陛下可没这么说啊!
他心里这么想,却也没当众说出来。
这一席话把魏猛也震住了,他心中怒极,可转身看了一眼,却没有族人帮腔,只看到了魏桓阴沉的眼神。
他知道此事不能强求,只能哼了一声退了回去。
赵宁笑容温煦:“乾黎两国向来友善,魏卿从未有过异议,嬴监事切莫因年轻人的一时气话动怒。既然如此,那就先把公子无忌请到后院疗伤吧!”
“是!”
“呼……”
目送飞鱼卫去往监牢,李采湄轻轻地松了一口气,听闻嬴无忌受了不轻的伤,虽然现在还未完全脱罪,但至少能够好好疗伤了。
嬴无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,但这次的审理却远远没有结束。
姬肃和韩歇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,显然是不能全身而退了。
此刻两人面色灰败,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。
挑拨世家之间的矛盾,这罪名可就大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。
“韩卫尉到!”
随后,面容清癯的韩赭便款步走来。
他神色如常,看不到丝毫紧张,在姬肃和魏家众人杀人般的目光中,笑眯眯地向赵宁拱了拱手:“参见殿下!”
赵宁淡然道:“韩卿免礼!这件事想必韩卿已经知道了吧!”
韩赭摇了摇头,轻叹一声:“刚才听说了一些,虽然不是特别清楚,但也大概明白了一点!对于此事,老臣并不知情,但韩家既然已经被牵连进来,老臣特意将韩家所有账目用马车拉了过来,还请殿下过目!
若查实与韩家有关,老臣必诛家贼!
若与韩家无关,殿下正好借此机会还韩家清白!”
所有账目?
用马车拉了过来?
在场众人无不冷笑,账目里面几乎藏着一个世家所有的秘密,他怎么可能将账目奉上?
看都不用看,里面一定没有众人想要的东西。
魏桓冷哼一声:“韩卫尉的意思,是即便这事情是韩家人主使的,韩家也是无辜的?”
韩赭一脸不解:“那是自然!魏御史的意思,难道是韩家只出了一个蛀虫,就让整个韩家连坐不成?”
魏桓拍桌而起:“笑话!此时挑拨了魏家、相府和乾国三方的关系,韩卫尉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情?”
“魏御史说的才是笑话!”
韩赭意味深长道:“魏腾强掳花朝,要么会得罪罗家,要么会强吞罗家。照魏御史的逻辑来说,这件事也是魏御史在幕后指使的了?”
“你!”
“哼!”
黎国这两个年过六十,却依旧处于修为和政治最顶峰的男人,就这么当众毫无顾忌地针锋相对上了。
兵人境强大的威压,以及久居高位的气势,让很多人都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赵宁却是越看越怒,拍桌喝止了两人的对峙:“够了!既然韩卿带来了账目,那就好好核对才是!此事事关重大,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尘埃落定。来人,将姬肃与韩歇关押,嬴无忌继续留于内院疗养,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得释放!
吾大黎大族兴盛,天下诸侯莫能及也!然汝等非但没有勠力同心,内利社稷外慑诸侯。
反而彼此倾轧,行这般蝇营狗苟之事,实乃我大黎之辱!
今日都散了吧,三日之内,我希望诸位能够彻查族内污秽,给本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!”
“是!”
魏桓和韩赭纷纷拱手相送。
赵宁走到门口的时候,却忽然转过头看向赵契。
赵契被看得浑身发毛:“殿下有事?”
赵宁淡笑道:“昨日我见王兄手下有一门客,声称掌握了摄魂之术,如今此案两位疑犯口供冲突,韩卿既然已决意自证清白,应当也不介意用用这摄魂之术,三日之内也请王兄给我一个答复!”
说罢,便与李采湄携手离开。
留下一众脸色极臭的人,呆立当场。
韩赭脸色无比难看,他还真把摄魂术这一茬给忘了,关键是赵宁这话,还真有些难以反驳,因为自己都把“全部账目”给拿出来的,怎么可能还会在意区区一个摄魂之术?若是当众否认,那跟自打自脸有什么区别?
平陵君更是跟吃了屎一样,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?
好在还有三天。
这三天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。
……
内院。
“砰!”
“砰!”
“砰!”
敲门声响起。
花朝声音有些虚弱,但语气却还是无比坚定:“相爷!你别来了,在无忌脱身之前,我是不会见你的!”
嬴无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“花朝姐,我出来了!”
花朝呼吸一窒,紧接着就是一阵难以言说的狂喜。
她飞快跑向屋门,脚步摇晃险些摔倒,好在她还是成功打开了门,见到了那个担忧了一夜的人。
才一夜不见,她就感觉隔了一辈子,一时间泪如雨下。
嬴无忌轻轻将她脸上泪水拭去,笑道:“别哭了,这不回来了……嘶!”
温香软玉扑怀,身上的伤口崩了不少,却不忍把她推开。
良久。
花朝抬起头,紧紧地盯着嬴无忌的眼睛,本来苍白的俏脸微微泛起了丝丝晕红,朱唇张了又张,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出话来。
嬴无忌笑了笑,便拥着她进了房间,旋即关上了门:“现在没人能听到了,花朝姐你想说什么?”
花朝眸子有些湿润,犹豫了许久,终究还是低下了脑袋,埋在了嬴无忌的怀里:“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啊!”
这一句话,足以概括花朝昨夜辗转难眠的六个时辰。
嬴无忌没有说话,只是这么静静地抱着她。
花朝轻轻地嗅了嗅,只觉鼻尖有种阴潮的气味萦绕,隐隐中还带着一丝臭味。
她知道,这是牢房的味道。
小的时候跟娘亲来绛城找罗偃,她曾经有幸住过一次牢房,从那天起那个味道就时常出现在她的噩梦之中。
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闻一次,却没想到竟然从嬴无忌的身上又闻到了一次。
嬴无忌在牢房里住得不久,所以味道很淡,但却足够熏得她流很多眼泪了。
她从未像此刻那么贪恋嬴无忌的怀抱,但在这个怀抱里,她好像明白了嬴无忌的心意。
所有人都是迫不得已的。
包括嬴无忌。
哪怕聪慧如他,也会随时陷入凶案之中。
他需要一桩婚事,去给他一个庇护,让他慢慢拥有自保的力量。
这个庇护,自己给不了。
花朝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,不可能看不懂嬴无忌看她时的目光,所以嬴无忌对她说要成婚的时候,她心理有过怨怼,即便她知道,嬴无忌这个选择不管是对他,还是对自己,都是对的。
现在她明白了,他只不过是理性到极致的人。
但……
她抬起了头:“在闯入鹿房之前,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么?”
嬴无忌咧了咧嘴:“大概知道吧!瞅见姬肃那个狗东西的时候,就猜出来了。”
花朝有些急切:“那你那个时候想到对策了么?”
嬴无忌摊手道:“我又不是神,哪能那么快就想到对策?”
“那你就没想过后果?”
“指定想过啊!”
“那你还……”
“一想到你要受欺负,我就恨不得赶紧帮他们全杀了!”
“你这次可真不理智。”
“你都要受欺负了,我还怎么理智啊?”
“……”
花朝微微移开目光,忽然感觉以前自己憧憬的“一生一世一双人”好像并不是非要不可,反倒是这种放下所有理性的守护,才更加让她沉迷。
很多事情她不懂,但她没打算问。
只知道如果嬴无忌能一直这么对自己,就算自己一辈子都不嫁人,那又如何?
她轻轻捶了捶嬴无忌的肩膀:“快把外衣脱了吧,我给你敷药,留疤就不好了。”
“嗯!”
嬴无忌呲牙咧嘴地把外衣脱掉,乖乖地躺在床上。
这次若不是非攻剑法,他可能早就被捅成筛子了。
非攻剑法不愧是天下少有的防守剑法,面对十几个实力略高于自己的高手,居然都能防下来,而且对真气的消耗还不是特别严重。
转守为攻才几息的时间,就直接受了这么重的伤。
这一战,让嬴无忌无比蛋疼。
让他无比渴望实力,偏偏胎蜕境是个厚积薄发的过程,尤其是对他来说,憋得越久就喷得越多。
问:在修为提升幅度有限的条件下,如何才能提升战力?
答:碰瓷!挖矿!
这次能反杀,完全是靠地煞七十二术的隐形,没有它隐藏气息和攻势,自己的烈火掌法根本就拍不到那些人身上。
以后,必然要狠狠地碰,狠狠地挖。
至于这个案件本身,他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,不过既然自己已经从牢里出来了,姬肃这个狗东西应该已经遭重了。
这波他主动置身于险境,第一想法的确是为了花朝。
杀掉十几个侍卫以后,还是选择了强杀魏腾,同样有一部分是花朝的原因。
但更大的一部分,就是彻底把姬肃给揪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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